我的簡介

我的相片
世界上的存有物並無誤,但自身的存在卻是理不清的混亂。或許他孤芳自賞,但不偏激的自負。 喜好閱讀,並深受陰鬱文學作品的影響,鬱鬱寡歡、孤獨憂鬱充溢在他的文章裡頭。基於文學性的考量、好奇及故事性的擴展,時常沈默的觀察、洞悉週遭事物。 他自許──如同法蘭茲·卡夫卡(Franz Kafka)在給他的好友馬克斯·勃洛德(Max Brod)的信中說得一語中的:「....實際上,孤獨是我唯一目的,是對我的極大誘惑」

2011/07/05

至少還有寂寞陪伴(一):寫作是一種孤寂的生活。

picture:太宰治,本名津島修治,日本小說家。


  「《聯合文學在》徵文了。」崇希直盯著海面。
  「嗯?」老朋友調動身子,能舒服的面向崇希。
  「我想試試自己的能耐,」崇希的視線仍停在海面上,「你也知道──我熱愛文學的程度就和收集全球海平面以下一公分的海水一樣。」話完,崇希想著自己的笨拙文章要被專業的評論家鑑賞,就一身雞皮疙瘩。
  「一件可以簡單說明的事,你卻要很複雜的說明,我能不知道嗎?」老朋友把身子調回先前的姿勢。


  崇希和老朋友坐在一間面海的小酒吧。木造的外觀──深棕色參雜不規則的黑色斑紋──或應該稱作污漬。小小的吧台只有五只吧台椅;一個吧台椅上有個皮膚黑的發亮的男士,不停跟Bartender談笑。Bartender背後酒櫃旁的牆壁有三個色彩繽紛且還留有海水味的衝浪板靠著,看著那衝浪板就感覺到全身像是浸泡在海水裡。小酒吧有個露天的平台,平台地基是用許多粗大木頭鑽入沙地裡而成的。平台似乎比有遮棚的陰涼處大上一些。
平台上放了六張木桌,每個木桌都分配了四個輕巧的藤椅;每個木桌上各披了不同波希米亞花色的布巾、一株小仙人掌、一個沉重玻璃菸灰缸。
  雖說下午五點三十分左右,夜幕應該已緩慢降落的時刻,卻因為夏天而延後。太陽仍像個頑強的小孩──強烈而刺眼。
坐在露天平台上揮汗感受濃稠熱風的兩桌人:一桌是四個白皮膚的外國人,不過,如今像是四隻熟透透的蝦子;另一桌就是崇希和他的老朋友。
  崇希和老朋友之間有十分鐘的沉默。老朋友看著崇希又看看海及沙灘陽傘下的比基尼,而崇希只是把目光停在一個地方之後就想自個兒的事了......

  「什麼時候開始寫?」老朋友喝了一口手邊的啤酒,露出一臉的苦澀。
  「今晚就試試。」崇希像是想起來自己也有啤酒似的拿起,放到嘴邊,但他沒喝下去,「都已經不冰了,你還喝得下去?‧‧‧‧‧‧噢!我要再半品脫冰的頭皮發麻啤酒。」
「那我也來個半品脫,」老朋友站起身說,「我幫你服務,不過等一下你得結帳,知道嗎?」老朋友走向吧台,難掩賺到半品脫啤酒竊笑著。才沒幾步,老朋友撞到別桌的椅子,可以聽到木質椅腳和平台摩擦而發出的不和諧聲響。




  寫作是一種孤寂的生活。

  「寫作是一種孤寂的生活。」崇希覺得這句話還不錯,不過他最愛的莫過於卡夫卡曾在信中說得一語中的:「‧‧‧‧‧‧實際上,孤獨是我唯一目的,是對我的極大誘惑。



  崇希到「無印良品」買了一份一百張再生紙活頁紙、仿皮革棕色標公文袋、鋁質鋼筆。而後又心想家裡的沐浴乳快沒了,要不要買補充包?但最後還是沒買。
  他的晚餐在自己租屋公寓的那條街上轉角的一間中式餐館打發;點了燒臘便當,吃完隨後點了冷盤豆腐、燙青菜、味噌湯。豆腐配著燙青菜下口,然後一口味噌湯。餐館的人群熙來攘往、摩肩接踵,他們的聲音全攪混在一起猶如老舊電視傳送出來的雜音般毫無意義。就算聚精會神細聽每一句話,對崇希來說都只是些無關痛癢的符號罷了!
  飽食一餐後,崇希到便利商店提了半打Corona。「再一包萬寶路香菸‧‧‧‧‧‧」崇希說。結帳的是可愛打工女孩,崇希有時候會看到打工女孩咬著她嬌羞的下唇──不知道打工女孩是感受到甚麼樣的氛圍時會咬著下唇。打工女孩雖然穿著便利商店的制服,但還是可以窺見到學校制服的潔白衣領,隨著女孩的一舉一動,衣領便摩擦著她平滑而白皙的肌膚。崇希沒有只貪戀著她的美麗外表,而是認為一個人真正的魅力是:背後不為人所知的故事。打工女孩的纖維手臂及手指看起來都像是連吃飯都不用自己夾筷子,這樣「粗重」的工作會不會傷了她的肌膚呢?

  連英雄豪傑都會敗在纖細女子的裙擺下,何況我這樣平凡之輩。崇希作一個深呼吸,獨自嚐著夜空的寂寥,漫步回家。


  小小的租屋:一個衛浴間、小陽台,剩下的空間就廚房、客廳、臥室一起用。起先崇希剛住進來的時候有廚房的工作平台、琉璃台、兩口瓦斯爐、排油煙機、冰箱;但崇希覺得太佔空間,經房東的同意後,崇希請來工人搬走,只留下冰箱、琉璃台和夠切水果的小平台。之後想用木質地板、購買一點家俱,跟老家借了一筆錢。而身為男性的崇希的租屋非常乾淨,完全不會落後於有嚴重潔癖的女性;但是應該要說:「東西少的可憐」。崇希崇尚極簡主義,他覺得家俱只要買的對──實用、質感好、無彩色、造型俐落,就算房間一個裝飾品都不用,自然會呈現時尚及未來感──家俱本身就可以是裝飾品。
  Corona放進冰箱;活頁紙、鋼筆、公文袋還有萬寶路香菸放在書桌上。崇希迅速的脫掉衣物,進浴室。


  敞開陽台的門,讓夜風微微的吹送進來。崇希僅穿著內褲坐在書桌前。他抽出一張紙,試著新買的鋁質鋼筆,握起來非常的輕巧,虎口指頭可以感受到金屬的冰冷,書寫的感覺像拿著銳利的美工刀切開人的皮膚一樣順手、簡單。
  崇希看時鐘,十點多一些。拿出新的紙,提起筆。崇希已構想好一篇小說的故事,故事的事件也大概在腦海描寫過一遍了;但坐在書桌前呆坐了半晌,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行進下去,總覺得還是不太對勁。寫在稿子上和寫在腦海裡天差地遠的感覺。要如何起頭?事件與事件之間該怎麼黏著?連接?在追求文章技巧的同時還要注意用詞遣字的細膩度──不能太誨澀、也不能太平淡──時時處在腦袋高速運轉的狀態;不但如此,高度的精神集中使精力耗損快速。
  寫作是讓人身心俱疲的苦差事......
  崇希放下筆,身體靠向椅背,手臂交叉胸前,閉上眼。他心想:「我得重新組織故事,或是換個故事──有時候,自己所想的故事遠超越自己的書寫能力的──這會考慮到天賦、經驗及技巧養成──就像夢想於現實那樣。」
  他開了冰箱拿了一瓶Corona,也拿出一顆擰檬,把它切成八等份。往Corona裡塞入一份。喝了一口Corona,放到咖啡桌上。起身開啟白織立燈,然後點燃書桌、咖啡桌及邊桌上的蠟燭──這樣的情境燈光可以讓他感受到溫暖,並且在呼吸步調上都緩慢了下來。崇希而後把自己塞進黑色沙發。喝一口Corona。站起來。開啟電腦,點選播放器Bossa Nova音樂清單,讓它隨機播放。接著,又把自己塞進沙發裡。一口氣喝光第一瓶Corona,又站了起來拿菸,也把冰箱裡五瓶Corona拿了出來。
  癱在沙發什麼也不去想,只是聽著音樂。慢慢飲著啤酒,爽口、滑順的進入身體;慢慢吸允著菸,厚實、飄渺的自己。


  喝完了半打,崇希又跑去便利商店買了半打,這回沒看到打工女孩。便利商店的時鐘指著凌晨一點半。


  崇希步回公寓,開啟房間的門。啟先看到的是咖啡桌上的酒瓶、菸灰缸上的菸屁股、蠟燭及立燈微弱燈光所呈現出來的昏暗空間;鼻息間傳來的是蠟燭香氣味與菸味混合而成的沉悶氣味;再看看手上新買的半打啤酒,崇希忽然感覺他不只是孤獨寂寞,並且是個渾渾噩噩過著渾沌生活的酗酒者
  他就這樣站在門外,呆望自己的房間半晌。然後像失心瘋般重重的關上自己房間的門,房門發出巨大的聲響;在那巨大的撞擊聲還沒傳到公寓門口,崇希已走在冰冷夜風的街道上了......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